我去參加一位友人之子的婚禮。地點是鄉下的四合院，中間是「祭祖」及客廳，左右二廂房，主人的喜宴設在中庭。
中庭是農家收成，晒稻穀的地方。
那天非常熱鬧。
又放鞭炮。
諸多花籃。
又請來樂隊演奏。
電子花車。
參加的親戚朋友人人穿禮服，人來人往。
新郎是海外留學歸國，企業公司的主管。英俊瀟灑，是獨子。
新娘是留學時代認識的女朋友，原籍是中國大陸的北方人。新娘子身材高挑，非常健美，相貌嫵媚動人。
他她的婚禮，又中又西，別開生面。
我被迎到祭祖的客廳，裡面擺滿了祭品，山珍海味之外，還有：
紅龜粿。
發棵。
湯圓。
愛玉。
粉粿。
祭祖的糖果、餅乾，非常豐富。
眾人喜氣洋洋。
但：
在這喜氣洋洋之日，我卻看見主人的祖先靈，一個個愁容滿面，欲哭無淚的模樣，他們進來坐在祖先的位置。
也就是在供桌之上。
祖先一尊一尊變得小小的，他們似乎在商討某一些事。
但，毫無結果。
一個一個呆若木雞。
茫茫然，手足無措。
（這些無形的舉止，我看得見，別人卻看不見，生人喜氣激蘯，亡人愁容滿面。）
我看見這種情景，我也不敢說什麼，其實我也不能說什麼，因爲我只看見主人家的祖先，不喜反憂，我又不知道是何因由？
後來：
我回到美國西雅圖，大約新娘、新郎結婚後的第六年。
一個消息傳來一一
新娘殺了新郎。
共二十幾刀。
新郎送醫時已氣絕，死了。
他她有一個女兒。
這個家庭報銷了！
我只聽到這個傳聞，至於其他細節，我不想知道，就算知道了，又有何用？
我還記得他她結婚時，二人親密的小動作，歡喜無限。
海誓山盟。
天作之合。
緣分久久。
鶼鲽情深。
如今美夢成空，一個家庭破碎了，我不知道，我那位朋友如何自處？
我也不知道新娘子未來的路，怎麼走下去？
還有那生下來的小女孩？
我說：
無常。
諸行無常。
難道結婚的那一天，祖先的靈魂，早就知道這一切了嗎？ |
